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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岁月的电影记忆_

03-24 来源:互联网
欢乐岁月的电影记忆 _>

一边看奥斯卡实况转播录相,一边就在心里头想些关于电影的事,这些事并不特别,也与奥斯卡无关,只是能让我感到一丝酸涩。电

视中转播的实况,相当热闹,但热闹是人家的,我们没有;而我们自己开的颁奖晚会,热闹也是有的,但热闹只属于那些电影人以及那些能够掏一二十元钱买票进豪华电影院的人,我记忆深处的那些人们没有。当然,这些只

是题外话,不宜扯得太远,还是回到正题。

最先出现于脑海中的关于电影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晚,天刚暗下来,父母便收工回家了,我感到奇怪,问父亲为什么以前总要等到我睡觉以后才得回来,今天月亮还没出来,就回家了?父亲爽朗地笑笑,告诉我晚上要看电影。那时候,我没有什么玩具,一天到晚只与小朋友们玩泥巴,所以,听说有电影看时,立即高兴得又蹦又跳;欲去告诉其他小朋友,却被母亲一把捉了,三下五除下脱成赤条条的,放进已经准备好了的洗澡盆里,像洗小狗般一阵揉搓。母亲一边洗一边就在我的耳边嘀咕,柔声责备我不讲卫生,弄的一身臭哄哄。母亲的责备是每晚的必修课,所以,我并不惧怕,反而对着母亲做个鬼脸或者傻笑,母亲乐了,拉起我迅速擦干净,在我小小屁股上拍一巴掌,往外扔出去,父亲赶紧伸手接过,快速给我穿上衣服,背起我就走。

村后面有一条新修好的马路,马路那一面住着从城里调来的工人和解放军,露天电影场也在那里。父亲背着我走到马路边上的时候,一个解放军的方队正喊着口号从营房方向跑步过来,我高兴得又想跳,却被父亲箍紧双腿动弹不得。解放军没有拿枪,只每人用没有甩臂的手夹一根活动小板凳,我在父亲的背上看到他们跑的相当整齐,心里十分羡慕和崇拜,我想,那时我若有偶像,这偶像大概就是这些解放军了。我虽年纪小,却跟这些解放军很熟,因为每天我必随哥哥到解放军操练的地方去放牛,中午时分,解放军吃饭的时候,我们照例每人可从解放军处拿到一个带糖的包子或者无糖的馒头;哥哥他们贪玩,拿了包子或者馒头就跑山里去了,解放军操练完了之后,有几个被指派过来为他们放牛,一直要到夕阳西下,哥哥他们从山里玩累了出来赶了牛回家,解放军这才散了去做其他的事。不仅如此,每年农忙的时候,解放军出完操后,就分散去各家帮着干点农活,既不会留下来吃饭,也不会要农民一点东西,全是义务的。后来,大一点,我读书的时候学到一个“军民鱼水情深”的词,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我想,至少我们那儿的解放军与我们就是这样一种深情的关系。

我在父亲的背上看见一个人正在吃红薯,便伸手过去讨要,那人立即分一半给我,并不多说话就走了。红薯很烫,我拿到手里发觉不对,随手放到父亲的背上,父亲立即跳将起来,用手拍我的屁股,一时没有说话,我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又是一跳,显些将我从背上扔下来,终于告诉我红署烫着他的背了,我心里一阵内疚,一手将讨要来的红署扫到马路上。父亲放下我,用手做扇子使劲往背部扇风,良久,才又蹲下来准备背我,我却坚持要自己走路了。后来我想,离开父亲的背,坚持自己走路,大概就是从那晚看电影开始的。父亲拖着我慢慢走到露天电影场时,电影已经开始了。我看见解放军像往常一样坐在圈外,将看电影的老百姓团团围住,让他们有一种绝对的安全感。母亲这时也来了,我们便一起找位置,一阵呼喊后,找到哥哥姐姐用家里长条凳在场地中央占据的好位置,一家人紧挨着坐了。

由于年纪小,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晚所放电影的题目,只知道与往常一样仍然是讲打仗的,也许是抗日战争片,也许是解放战争片,也许是抗美援朝片。电影是黑白的,演员的表演和电影本身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比较粗糙,艺术性并不强,但对那时劳动了一天的人们而言,却是好的,人们的心情会随着故事情节的起伏而时松时紧,看到激烈与动情处,有时还会骂上几句粗口,或者看到喜悦处,则会报以一段长时间的掌声,这样一来,一天的疲惫就在这一张一弛中消失殆尽了。这样的场景,我在多年以后到电影院中看彩色电影时也曾碰到过,只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从前了。电影还在放映中,我却开起小差来,东张张西望望,竟然发现繁星满天,场外的山在夜幕笼罩下,显得格外神秘,或许就如聊斋里说的住着神仙也未可知的。我又回过头看看身边的父母,心里竟然产生一丝浓浓的快乐,不禁痴痴地想,要是每晚都放电影就好了,这样,父亲与母亲每天都可以早点收工,回来陪我,我们一家人便会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多点时间相处,多点时间交流,共享这金钱不换的“天伦之乐”。事实证明,这种孩子似的想法,还是有着一定道理的,告别露天电影后,我们一家人就再没有这样一起看过电影;工作后,父母来我这里小住,我不只一次提议去电影院看场电影,父亲皆以太浪费为由拒绝了;怕浪费或许是一个理由,但真正的原因怕是父亲以为进电影院看了电影后,从此就破坏了心中对露天电影的完整记忆;父亲老了,脑子不大好使了,宁愿停留在过去的记忆里,也不愿再接受新的东西了,何况这新的东西还有可能将已存的记忆破坏殆尽。孩子毕竟是孩子,到了时间就要睡觉,我也不例外。等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我早已歪在母亲怀里进入甜蜜的梦乡了……

中,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我们那儿是个好地方,因为村后面住着工人与一支部队,每个周末都有电影看,所以,邻村的人对此很是羡慕。解放军与工人们在我们后山开出一块很大的场地来做露天电影场,前面树两根高大的水泥柱子,用来挂幕布,后面则修一间矮矮的红砖瓦房,用来做放映室。自我记事时算起,这个露天电影场放过的电影怕也有千次之多。

每个周末,不管有无电影,不管有无刮风下雨,邻村的年轻人甚至一些老人与小孩,都会早早地来到电影场等待。他们没有板凳,就拿块砖头垫屁股,在电影场前面的草地上挨着坐了。碰到放电影的日子,他们会异常开心,看完电影后,一路回忆电影中的情节,讲着回去,倒也没有任何困意;只是,有时他们来了,而且下着雨,却并不放电影,他们在风雨中失望而去的身影,令人心酸,有些人因为来时忘带雨具,回到家里全身湿透,肯定还要感冒一场。碰到家里有姑娘家这般如痴如醉地追着电影看,心痛的父母责骂她时,少不了会叫她嫁到我们村来;而那些在学校认识我们村男孩的女孩,大多数果真就嫁到我们村来了。此时,露天电影场成了他们自由恋爱的好场所,露天电影则为他们当起了不要钱的红娘。有时想想,我们乡下年轻人风行自由恋爱,大概就是从露天电影时代开始的吧。

时间过的真快,我在看露天电影的岁月中渐渐长大。不知道哪天,村里开始盛传村后面的工人与部队要调走,人们一边传说,一边开始掉泪,仿佛有亲人即将离家去远方一般,显出万分不舍来。不久以后,人们的传说变成现实,工人朋友与子弟兵于一夜之间,全部撤走了,人们第二天起来,看到那些空空的营房与那个刹那间变得异常孤寂与苍老的露天电影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俱都痛哭起来。父亲曾经告诉我,这一批工人中有他很好的朋友,他们与他喝酒,与他一起劳动,情同手足;这些朋友有的回了北京,有的去了长沙,还有的去了别的地方,二十多年来未曾见过一面。父亲六十了,常常会回忆起过去的往事,往事中便有他的这些朋友,只是多年不见,他的这些朋友是否如他一般都还健在么?

那些工人朋友与解放军走后的岁月里,村后面的房子与那个寂寞的露天电影场,又迎来过两批工人,村里人们也像以前一样热情对待他们,但他们已经摆起了城市人的架子,不再愿意与我们打交道,最后干脆变得极其陌生了。露天电影场,依然被用来放映电影,但老百姓只能坐场地边上了,中间好的位置要留给他们。从那以后,来露天电影场看电影的邻村人,开始锐减,本村的老年人也开始以种种理由辞了年轻人的邀约,呆在家里不再出来。已经读书的我,开始隐隐地感到一个时代正在结束!

只是,人们或许并不甘心露天电影就这样在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他们不愿再去那个寂寞的露天电影场看“嗟来之食”一般的电影,却并不表示他们从此对露天电影失去了兴趣。在生活渐渐好起来的时候,他们开始尝试自己出钱请乡政府的电影放映小组来村放映。从此,村里只要有老人大寿或者有年轻人婚嫁,这家必定出钱去请放映小组,一场露天电影的放映便将好事办到了最高潮。我清楚地记得,爷爷七十大寿那一天,姑妈与父亲掏钱放了两场露天电影,村里老老少少都来了,邻村也来了不少年轻人,整个场面非常热闹。电影快结尾的时候,姑妈与父亲一齐许诺,等爷爷八十大寿的时候,一定连续放映一周,让大家看个过瘾。可惜,爷爷没能活到八十就驾鹤西去,露天电影也没能放足十年,就从人们的生活中彻底退出了,一个时代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不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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