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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亲手拆散父母的婚姻

03-06 来源:互联网

  周晓燕,女,21岁。生于天津,在天津读完小学、中学,高中毕业后考入天津某著名大学历史系,时为该校三年级学生。

  和以往采访的那些装束“另类”的“新生代”女孩子相比,周晓燕给了我耳目一新的感觉。她穿着样式中性的黑色短风衣和直脚牛仔裤,一双黑色的Nike帆布球鞋有些旧了,但一尘不染,清爽的直发用一根细细的黑色丝带老老实实绑成一条马尾巴坠在背上。她很像早些年的港台电影中刻意塑造的那种不解风情的纯洁女孩儿,脸上没有化妆,大帆布包里隐约能看出有方方正正的课本,她说话和微笑都有些腼腆,偶尔还会脸红得半低下头。

  周晓燕很安静地看着中英文对照的酒单,偶尔抬起头看看吧台里面那些五颜六色、贴着外国商标的酒和饮料,踌躇着不知道应该要什么。我一直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为难的样子。那是一种非常可爱的样子--第一次被大人领进花花世界的女孩子有些手足无措又充满了好奇的样子,兴奋而又略微有些惊恐。

  我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孩子的一封短信而起了大早,从北京赶到天津。

  酒单一页页翻来翻去,终于,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抬起脸来对我笑了:“我要橘子水。”接着,她的脸微微发红,马上纠正自己,“不是不是,我要橙汁。”

  采访了那么多她的同龄人,我已经很少在那些人身上见到这样的质朴,她让我感到从心底里缓慢升起来的澄静。在没有交谈之前,就喜欢上一个陌生的受访者,对我来说,这样的经验并不多。

  橙汁端上来,她显然很开心,伸出食指试探性地碰碰夹在吸管上的那颗饱满的红樱桃,咬着嘴唇对我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他们的婚姻基础并不好,有一种相互利用的色彩

  我是我们家的“罪人”,知道一些情况的人都这么说。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做的事情是很对的,而且,这也是只有我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促成了我爸和我妈的离婚。实际上,应该说是在我的动员和劝说之下,他们俩终于决定离婚了。这件事发生在我高考之前。高考一结束,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陪着爸爸、妈妈到街道办事处办离婚手续。

  我慢慢给你讲。我可能有点儿紧张,说乱了。

  我家跟很多人家不一样。我的父母都是知青,他们是很晚回城的那一批。在他们之后,就没有什么人插队了。我妈妈是上海人,爸爸是天津人。他们是在插队的时候认识的,也是在那个时候好上的。当时的妈妈就是为了能找到一个男人保护她、陪伴她、替她跑前跑后干重活。其实,她并没有真心爱上爸爸,即使有一点儿爱,也是因为爸爸能满足她这些要求,别人不吃她那一套。这么说起来,他们的婚姻基础并不好,有一种相互利用的色彩。

  爸爸爱妈妈可能比妈妈爱他要多一些,但也是经过了现实的分析的。爸爸出身于工人家庭,兄弟姐妹多,都没受过太好的教育,不能说没文化,但实在太平常了。到现在,姑姑、大伯和叔叔们还在为了孩子们的住房紧张着急。妈妈家可不一样。我的外公、外婆都是医学院的教授,唯一的一个舅舅现在在日本,也很有钱。外公、外婆都被舅舅接到东京去养老了。后来,外公、外婆不再是什么反动学术权威了,国家把当年没收的房子还给了他们。据说,那房子也很值钱,现在租给了一对在上海开公司的日本夫妻,一个月好多钱,都归妈妈所有。用妈妈的话说,她那时候是“凤凰脱毛不如鸡”,所以,跟了爸爸是纯粹的公主下嫁。以爸爸的条件,能娶到个上海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大小姐,也就是在那个时代。要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戏。

  谁也不让着谁,谁也瞧不起谁

  他们插队结束之后,爸爸回到天津,妈妈也跟着来了。他们在天津落了户。但是,妈妈并不是情愿的。这些事情都是后来我分别跟他们谈心的时候他们亲口告诉我的。

  当初,为了跟爸爸回天津,妈妈还闹过。她是上海人,上海人那种优越感在我妈妈身上有特别显著的体现。她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上海之外,全是农村。那时候,爸爸没有选择,要不就是留在东北安家落户,要不就是回天津等着国家给分配一个工作,没有别的办法。妈妈当时已经跟爸爸在一起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她又从心里不愿意到天津。她就跟爸爸闹,逼着爸爸跟她回上海。那次是我爸爸非常坚决的一次。他说天津有他的父母,他是男人,不能为了媳妇儿抛下父母不管,而女人就应该跟着男人走。他们俩那时候天天打架。爸爸说,妈妈曾经以自杀来威胁他,但是他还是坚持住了。我也问过爸爸,难道真的不害怕妈妈死掉吗?爸爸说,他了解妈妈的脾气。妈妈就是这么一种人,闹的时候比谁都凶,但真做起事情来,比谁都胆小,她根本不可能真的自杀。这样,妈妈最后还是来了天津,而且在天津跟爸爸结婚、生了我,在天津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但是,妈妈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她跟我说,她真正感觉到爸爸并不爱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闹自杀,爸爸一点儿也不害怕,连一点儿口气上的松动都没有,特别倔,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反正你得跟我走,要不就分手。”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妈妈妥协了,但这个妥协成了他们俩之间一个解不开的大疙瘩,影响了两个人大半辈子。

  我从小就习惯了爸爸、妈妈的争吵。他们俩能为了吃面条应该用大碗还是大盘子而一个晚上谁也不搭理谁。妈妈讲究生活情调,我们吃饭从来很复杂:吃米饭有吃米饭的小碗,喝汤有喝汤的小碗,吃面条有吃面条的深盘子,盛菜有盛菜的浅盘子。后来家里的钱多起来了,有了啤酒扎、香槟杯、红酒杯、咖啡杯,有客厅里穿的拖鞋、卧室里穿的拖鞋、夏天穿的塑胶拖鞋和冬天穿的布拖鞋,乱七八糟的讲究,别说爸爸不习惯,就连我都嫌烦。他们俩为了这些东西吵架,为了爸爸忘记换拖鞋吵架,为了我跟着爸爸反对这种繁琐的生活吵架……总之,要是你在那时候的我家住上一天,随时随地都能听见妈妈骂爸爸“土包子”,爸爸骂妈妈“穷毛病太多”。

  他们俩就是不一样,而且谁也不让着谁,谁也瞧不起谁。

  我小时候,听见最多的就是妈妈说爸爸“没本事”。爸爸回到天津,在造汽车的工厂里当工人,妈妈在一个国营企业当出纳。一般单位的财务部,都是女人多。女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是比老公就是比孩子--谁的老公能挣钱,谁的孩子成绩好,谁家房子大,谁家有背景,说来说去就是这些。妈妈在外面有时候能占上风,有时候不能,回家就拿爸爸出气。

  爸爸那时候是挺窝囊的。他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但是没赶上好机会,别说上大学没可能,连高中都没上全。爸爸是从工人到技术员到车间主任到副厂长到现在的副总经理,一点一点自己努力发展起来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被自己的老婆看不起,更不愿意老婆天天回家把自己跟别人的老公比来比去。妈妈偏偏就这么做。爸爸不说话,不搭理她。她就骂自己、骂上山下乡、骂她的父母,说她瞎了眼、饥不择食跟了爸爸,说她家上辈子一定欠了爸爸家,所以要让她用一辈子的幸福来还债。这些话实在太多了,爸爸受不了,我都受不了。爸爸是不到忍无可忍不反驳。实在忍不住了,他也会说妈妈,说你既然觉得那么不好,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跟着来天津,滚回上海不是挺好吗?还能找个上海小白脸儿。然后,就是妈妈扑在床上哭,爸爸摔上门就走,后半夜再回来。

  每次他们这么争吵,我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特别伤心。我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什么样,但是我相信哪个孩子也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是这个样。他们每天吵啊、吵啊,吵得一个家里连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他们自己肯定是不幸福的,我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感觉不到幸福。

  爸爸,你想过跟妈妈离婚吗?

  后来,爸爸的工作越做越好,钱也越挣越多,我们搬进了他分来的大房子,享受着他带来的优越的物质条件。照理说,爸爸奋斗到今天,妈妈应该满足了吧?还是不行!

  他们俩就跟斗气似的,给你举个最近的例子。那是高二第二学期。我在学校是成绩非常好的学生,爸爸觉得我有精力,想让我学钢琴。花了好多钱,给我买了一架钢琴。钢琴买回来第一天,摆在家里,爸爸特别得意,说有一天女儿学好了,他就不用去音乐厅了。本来是一句玩笑,谁也没觉得什么。妈妈突然就不高兴了,脸沉下来,什么话也不说,坐在钢琴前面就开始弹。在那之前,我真不知道妈妈小时候学过弹钢琴。她这一下子把我和爸爸都弄愣了。她弹的是《致爱丽丝》,很普通也很简单的曲子,其实没什么可炫耀的。可是我们都不会啊,至少爸爸不会啊,而且,爸爸连这曲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听着耳熟。妈妈弹完了,扔下一句话:“有钱能买琴有什么用?放着还不是个摆设。附庸风雅!”

  结果,本来高高兴兴的一件事,这么一来,大家都特别扫兴。

  那天,妈妈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和爸爸。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第一次发现,爸爸的表情很痛苦,而且特别迷茫,好像一个人被按进很深的海水里面,怎么也挣扎不到岸上一样。我憋了半天,终于问了个问题。我说:“爸爸,你跟妈妈在一起,是不是觉得不开心?”我还没敢用“幸福”这个词,觉得分量太重。爸爸想了一会儿才跟我说:“有时候是不开心,可是,你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爸爸也习惯了。妈妈不是坏人,就是脾气不好。”

  听见爸爸的话,我都要哭了。我能感觉到爸爸心理的复杂,而且,他没有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感觉。我又问:“爸爸,你想过跟妈妈离婚吗?”爸爸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女儿,爸爸想过跟妈妈离婚,想了之后马上就不敢想了。爸爸怎么能让你没有妈妈呢?”我实在忍不住了,眼泪掉在腿上。我已经17岁了,在这个家庭里,还从来没有跟爸爸这样亲近地坐在一起过,根本没有这种氛围。我哭着说:“可是,我觉得你们俩要是离婚了,也许我能比现在幸福得多。”我的话让爸爸和我自己都大吃一惊。我也不知道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可我知道那是我的心里话,是我最真实的感觉。爸爸的表情更痛苦了,他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去了厨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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